泉城渐觉风光好之四：老丘堆前说兴衰
一
春日融融，万木复苏，百花盛开，人潮涌动。泉城以西的老丘堆同样也是馨香袭人，游客遍野。一向深居泉城之中却不甘***的我，自然也经受不了大好春光的诱惑，遂于一日午后轻装上阵，脚蹬一辆自行车，前往城西老丘堆赏阅这一处古老而又年轻的风景。老丘堆又称沈子墓，位于浏鞍河南岸，是泉城以西那些古墓群的统称。其主墓长50余米，宽20多米，高10多米。老丘堆原来很大，因处于流鞍河岸边，长期受暴雨冲刷，加之农民深翻耕作，如今地势渐平，规模已经很小了。此处相传是受封于此的周文王第十子聃季载之墓。但据考证，聃季载虽受封于此，并未来此为官，而是被周公任命为司空，后来他为周王朝修东都时，葬在了洛阳西部。老丘堆实为聃季载后代之墓。当时受封于此的沈子国初为侯国，至周厉王时被贬为子爵，沦为子国。从公元前1063年沈子国分封建国开始，到公元前506年为蔡国所灭，沈子国前后共有557年的历史。其间的兴衰荣辱，风雨跌宕，老丘堆至于是沈氏哪一世传人的墓地，自然无法说得清楚。但老丘堆被人称为沈子墓也是有其历史根据的，由此可见人们对于受封于此的聃季载是深怀爱戴和敬重之情的。然而更多考古学家认为，老丘堆其实是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因为这里曾出土有石斧、石锛、骨刀、骨针等物。另据传说，老丘堆极具灵性。过去穷人家办个红白喜事，餐具多有不足，便携带香蜡纸炮，到老丘堆前求供，只要说出所需餐具数量，那些餐具就会自动摆放在面前，求取之人便可带回家使用。有些人家心诚至极，甚至能求到高档的银质餐具。用过之后，求取者仍需带上香蜡纸炮，将餐具送回原处。偶有贪心者不愿归还，餐具到期也会自动消失。这些贪心者从此再无法从此处借得餐具。可惜的是，贪心者总是太多，以至于现在任何人到老丘堆前去求取，恐怕是再也借不出任何餐具来。但不管是何种说法，足以说明老丘堆不仅是泉城的一处历史古迹，更证明泉城自古就有人类生存，其神秘的灵性恰可说明人类在其繁衍生息的过程中留存的历史文化非常深厚，而且对民众更具有劝善向善的教化作用。
二
十多年前，泉城县政府致力于把老丘堆打造成好姜子牙公园，但进程一直较为缓慢，管理也跟不上，直至现在仍然没能够完工。但在泉城人看来，老丘堆仍然不失为泉城久负盛名的游逛之处。尤其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红花翠叶的香气，老丘堆周围更是游人不绝，有拖家带口、前来游春的家长孩子，也有身着艳装、前来烧香的善男信女，更有成群结队、赏心乐事的学生。眼看着河湾里遍野的油菜花开得异常热烈，我便将自行车停靠在最东面的那座古墓旁边，踩着油菜花田中的狭窄而松软的田埂，一步步走近了古墓。这座古墓位于老丘堆的最东面，东侧和北侧都濒临浏鞍河水，墓身上下栽满了苍翠的松柏，墓脚下环绕着大片的油菜花。蜂蝶飞舞，碧水东流，此处果然是一个好所在。我便从西侧顺着墓身上的斜坡登临到墓顶，但见一座木质凉亭置于其上，旁边恰有一树开得正艳的桃花。若无桃花的映衬和阳光的抚慰，这里便显得分外安静，似乎还有一些冷清。再看凉亭周围，到处都是扔弃的垃圾，这与眼前宜人的春色极不相称。站在亭子上向东北方向看去，只见浏鞍河中不远处有一段二百余米的河道完全被杂草覆盖，过往的船只无论如何都难以通过。倘若夏季突降暴雨，上游的河水汇至此处难以下泄，恐怕会殃及两岸的居民。从杂草处向东的河道皆是水光潋滟，碧波荡漾，偶有鱼船往来其中，却难以驶向老丘堆脚下。一种少有的悲哀从我的心头掠过，我摇摇头，无法释怀，便顺着斜坡回到墓底，向它西面的一座小墓走去。这座古墓显然小了许多。墓身上下依然是苍翠的松柏，登临墓顶并没有固定的斜坡。我只好穿越在这些松柏之中，脚下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土，好不容易才到达墓顶。那里居然还种植着一片青翠的麦子，但显得分外稀疏，生机全无。垃圾依然是随处可见。唯一值得观览的是，墓西北边缘上栽了一株红玉兰，尽管红玉兰花已经衰落了，但足以看出前些年在打造姜子牙公园时，是有人为这些古墓着意做了些精心的绿化的。
三
我颇有些失意地走下墓来，顺着油菜花海中的田间小道，穿过几座看似精致实则已经废弃的小桥向西走去，跨过了公路，来到西边的四座古墓群前。此处游人甚多，风筝满天飞，彩旗当空飘，看起来要比东面热闹不少。我便整整衣装，饶有兴致地依次看过去。最北面的古墓顶上光秃秃一片，三四面旗帜高悬在空中迎风飘荡，几个孩子在家长的帮助下正在放风筝。墓底南面设有一处大的香坛，供来往香客拜祭。香雾缭绕之中却听不到任何钟磬之音，看来这里与佛家倡导的禅宗相去还有一段距离。不远处有几家供应饮料的小摊点，还有两间用废旧的木板搭建的厕所。零零散散中显得极不相称，又有些莫名其妙。若不是临河的岸边都栽植着杨柳，杨柳下还修建些小桥，这里恐怕会被人误以为远离人间的荒郊野外。我不由想笑，难道一个公园真的就是这么简陋不堪吗？在西边的那座古墓之上，松柏是少不了的，墓顶留有几处香灰和燃放过的鞭炮纸屑。立在此处可以看到西侧和北侧蜿蜒绕过的清澈的浏鞍河水，几条色彩斑斓的游船在水面上划行，游船上播放的歌声十分悦耳动听，提醒着我这里就是一处供游客玩乐的所在。再向墓底以南看去，一对穿着古装的新人正在摄影师的调教下，站立在油菜花海中摆弄着各种造型。这似乎让我感受到了一些生机，我不由兴趣盎然地向下走去。当我踏上最南面的那座墓顶时，我不禁愕然了。其上是砖头堆砌的一间房屋，屋外摆放着香案和香炉，一个和尚模样的人正与一位香客坐在屋内谈话。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和尚似乎不够满意，便故意敲了一下木上桌上的铜器，其声悠扬，令我不觉沉思，却也无法说出是何滋味。我一向虽然尊重佛法，却与佛家无缘，也没有去迎合那位和尚的敲击，便匆忙转身向墓底走去。待我走过一座框架要一条小溪上已毁坏得不成样子的小桥时，我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为他年青漂亮的妻子拍照。我便立在小桥上，等他们拍过后，才从他们身边穿过。我想，不管美在何处，人们对美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虽然这里已经突显出失修和破败的景象，但在爱美的人看来，美是无处不在的，只要有一颗爱美的心，只要善于去寻找生活中的美，他们仍然会置身其间、乐在其中的。
四
我踏上了最后一座位于东南角的古墓，一群学生正在他们老师的带领下，在一具烤箱上烘烤着食物，开心地享用着他们的野炊。那具烤箱上烟雾腾腾，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很让我有些食欲。然而当我看到墓顶依然是垃圾遍地时，我不由摇头叹息。好在有一位老师似乎看到了我的失望之情，急忙指点着两三个孩子捡拾这些废弃的垃圾。否则在我眼里，他们的行为无疑是不足取的。在我登临这些墓顶之时，我绕过了一处处油菜花田。那里正好处在浏鞍河拐弯的河道之中，其间有成片的水塘与溪流，岸边垂柳依依，设计精致的小桥随处可见。这也应归功于前些年的规划建设，可惜的是都没能保存好，以至于桥身残缺不全，看上去极是萧条破败。河塘中也没有清泉碧水，只是满目的垃圾和杂草。垂柳大多是枯枝满树，显得了无生机。我心意满满地从城里来到这里寻觅春日盛景，却不料竟这般心灰意冷中返回城里。也许，老丘堆毕竟是一个古老的墓地，尽管在泉城人的眼中它还是那样年轻富有魅力，但它仍然是个荒芜的颓废之地。我如今看到了这种荒芜和颓废，心中总是有些不甘。不管它是聃季载之墓，还是聃季载的后人之墓，抑或是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也不管它曾多么有灵性，而今的它颓废到如此地步，虽然已经开发多年，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更看不到渺茫的希望。这应该是它的悲哀，更是泉城的悲哀。毕竟它有曾经着非同寻常的历史，难道它最终的归宿就是要冷落和衰败下去吗？当初有人看到了它隐藏在背后的商机，却没能发掘出来；如今也有人发现了它的败落，却只能叹息。历史的兴衰荣辱不过是主宰者一瞬间的主张或放弃，可怕的是我们没能够抓住机遇。所以，令人可怕的不是穷困，而是当历史给了我们奋起直追、登临荣耀的时机，我们却没能抓住它，而白白地让它就这样沉寂消亡下去了。我只是这样猜想，若能将老丘堆打造成一个墓地园林，或是一座供人们赏乐的人民公园，岂不具有更现实的经济价值和更深远的人文价值？如今，我听说新一届县委县政府将斥巨资把此处打造成为古沈子国遗址风景区，但愿这不是一个虚设的梦想，更愿慧眼者能够从实际出发，抓住这个不可多得的机遇，立即付诸实践，重新打造出一个更加清明、更加洁净、更加优美的沈子国遗址风景区，真正为构建“富民强县、安居乐业”的临泉梦做出积极有为的贡献。
